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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诺拉曼尔

第3章 诺拉曼尔

那是一只巨鹰,宽阔的双翼一路撕裂着气流,向他们所在的方位翱翔而至。

同样是面对着这只庞然大物的靠近,希莉娅表现得一脸轻松,而站在她身旁的克兰,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心虚,脸上写满了忐忑。

果然,当巨鹰靠近他们的时候,并没有立即降落。它始终保持着低空滑翔的姿态,即将触地时用那宽大的羽翼朝克兰抽来。

哪怕克兰已经有所准备,但被那足有数米长的巨翼抽上一下,决不是闹着玩的。

他当下就被这股怪力抛飞,狠狠摔在一旁;而巨鹰也满足地在半空盘旋了一圈后,最终降落在希莉娅的身边,得意地抖了抖翅膀。

别看克兰摔得狼狈,但他也清楚:巨鹰已经对他很温柔了,否则刚刚那下翼袭估计就变成撕咬了。

“嘿!都过去十几年了,你怎么还是这么记仇啊?!”

克兰略显狼狈地跌坐在地上,无奈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,朝巨鹰喊道:

“我才刚换的衬衫……这下又脏了。”

而巨鹰只是抛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,似乎还人性化地哼出一声,侧过头后不再理会他。

唉,那都是十多年前自己做的孽啊……

从那时起,几乎他们俩每次见面,克兰都会被它这么“热情地”招呼一顿,都已经成习惯了。

希莉娅看到克兰吃瘪的无奈样子,不禁笑出了声,但还是伸手将克兰扶起:“谁让你那时总爱欺负我,我早就提醒过你了,它可是很记仇的。”

好啦好啦,小迪,我们现在已经是老朋友了,打个招呼就够了。”

希莉娅踮起脚尖,用手掌顺着巨鹰脖颈慢慢划过,亲昵地抚摸着它身上的羽毛;而巨鹰也满足地慢慢闭上了眼睛,一副极其享受的样子。

“来,克兰,你也来摸摸它吧?悄悄告诉你哦,它可是很喜欢被抚摸的。”

“这......”

看着巨鹰眼中“凶狠”的表情,克兰那是一百个不愿意。

但在希莉娅期待的眼神下,他最终还是伸出了右手,放入巨鹰翼下的羽丛中缓缓抚摸着。

它的羽毛并没有克兰想象的那般坚硬,反而显得无比柔软,像是细密的绸缎,温软的手感相当不错。

虽然巨鹰对克兰的抚摸并不是很感冒,但看在希莉娅的份上,倒也没有流露出特别反感的情绪。

“辛苦你啦,小迪,麻烦带我们去诺拉曼尔。”

希莉娅带着克兰登上了巨鹰的脊背,拍了拍它的脑袋,示意它可以起飞了。

乘载着他俩的巨鹰先是缓慢抖动了几下翅膀,下一刻便拔地而起。它仅仅扇动了几下翅膀,就带着他们升至百米高空,脚下的大地被瞬间拉远。

虽然巨鹰的飞行速度很快,但飞行时的抖动幅度却很小,翱翔云间的体验非常舒适。

“克兰,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?”

这里距离诺拉曼尔还有相当一段路程,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,希莉娅便想趁这个机会和克兰好好聊聊。

毕竟,信纸上的文字远没有开**流来得畅快。

“老样子啦,到处接猎魔委托混日子呗,还是和以前那样。”

克兰耸了耸肩,“倒是你,才短短十年就当上了首席术士,我还没有恭喜过你呢。”

“嘿嘿,我的运气比较好,遇到了一位不错的导师。当然,那两年来的经历也学到了不少,这还得多谢你呢。”

“嗯,别这么说,你也教了我不少东西。”

他俩就这样一路闲聊着,从日常琐事到旅途见闻,还一起回顾了昔日相处的点滴。

由于希莉娅此前一直待在诺拉曼尔研习术式,终日的术式练习是极其枯燥的。

更何况,导师对她的要求也很严格。

所以,克兰经常会与她分享一些所见的奇遇与传说,而喜爱新鲜事物的她,自然对这些故事特别感兴趣,是她排遣寂寞时最好的礼物。

当然,克兰的故事中夸大的成分肯定有,比如什么和黑龙约了一架,斩杀了一头魔鲸什么的,但她并不在意这些。

对她来说,能收到克兰亲笔写下的信纸,才是最重要的事情。

“看呐克兰!我们快到了!”

希莉娅兴奋拍了拍身旁的克兰,将远处那株宏伟得震撼人心的巨树指给他看。

那是一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古木,先前的那株榕树在它面前,充其量也只是一株杂草:

黄昏的金色光泽铺洒在高耸入云的树冠上,让那巨大的叶片泛起点点碎金。从远处看去,不少的树枝还模糊在云层里,与天空的颜色相融合,随着距离的接近变得渐渐清晰了起来。

那依旧缠绵在树梢上的淡淡云层,给予了巨树隐隐约约的美感,仿佛是那永远无法触及的幻想彼端。

些许阳光漏过树梢,点亮了巨树下的阴影;有的叶片则闪耀着光辉,仿佛被阳光镀上一层碎金。

这株庞大的古木,配合着湛蓝深远的天空,将这与世隔绝的精灵国度,完整呈现在克兰眼前。

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——精灵的王都诺拉曼尔,就修建在它的脚下。

整座城市沿着盘旋的树干向上不断延伸,呈现出立体而精致的构造;风格统一的精灵式建筑点缀其上,显得紧凑而和谐。

“我还从未在这个角度看过精灵的城市,这实在太震撼了。”

乘坐巨鹰俯瞰精灵王都,这还是克兰从未有过的体验。

“很震撼对吗?那就是我们精灵的母树。在精灵古语中,我们称呼她为‘达斯勒尔’。”

“达斯勒尔?”

克兰重复着这个有些拗口的名字,感觉听起来有些奇怪。

“对,达斯勒尔。哦对了,我们该降落了。出于对母树的敬仰,古树下的空域是不允许飞行的。所以接下来的路,就需要我们自己走过去了。”

希莉娅轻拍巨鹰的后脑,“小迪,送我们下去吧。”

后者也会意地点了下头,双翼不再拍打,保持着滑翔的姿势快速接近了地面。克兰和希莉娅也相继跳下了巨鹰的背脊。

“小迪,一路辛苦啦,我们下次再见。”

巨鹰点了点头,低下脑袋在希莉娅怀中蹭了蹭,逗得她一阵发笑。

紧接着,它退后了几步,再次扇动翅膀掠向远方。

这下,总算是从巨鹰的背上来到了地面。虽然飞行的体验非常舒适,但克兰还是更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。

“总算是到了啊,我们先去哪里?”

他望着四周形形色色的精灵居民,开始扭动着有些僵硬的颈部,不断有清脆的关节摩擦声传来。

“距离典礼还有一些时间,不如先去我家坐坐吧?我家里还挺大的。”

“也好。那个...难得来这里一趟,明天你可以带我好好逛逛吗?上次我们走得匆忙,我还没能转一圈呢。”

“好啊,放心交给我好了。”

其实,克兰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,上一次来这还是在十多年前,算是被一则狩魔委托忽悠来到这里的。

不过也正是从那时开始,他认识了希莉娅。

可令他没想到的是,哪怕过去了十年的岁月,这里的一切和自己记忆中的城镇,几乎没有任何变化。

也对,对于寿命几乎无限的精灵来说,短短的十年岁月也不过是眨眼的一瞬,一切都仿佛趋于静止,永恒才应该是常态。

可对于人类来说,十年的时间却已经足够见证一个时代的更迭。

突然现身在精灵的城市中,哪怕有希莉娅陪伴在身边,克兰还是感觉自己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。

但好在精灵们并不像人类那样,会把议论的话语挂在嘴边,顶多只是多看两眼克兰而已。

要是换做走在人类城镇的街道上,人们都巴不得离他这个猎魔人远远的,甚至还会因为踩到他的影子而感到晦气。

毕竟,一提起猎魔人,人们首先会想到的并不是他们猎杀恶魔的贡献,而是一群见钱眼开,浑身飘散着魔物腥臭味的怪胎。

相比于人类,精灵的城镇有着一种油画般的美感,刻意放缓的生活节奏,与自然互相融合的生活,这些都带给克兰特殊的感受。

由于今晚将举办数十年一度的继任典礼,大部分的精灵都已经聚集在达斯勒尔古树内部,留在城内的居民其实并不多。

“我们到了,瞧,我就住在这儿。”

希莉娅带着克兰在一处三层楼房前停下了脚步,这里距离主街还有段距离,因此就显得更加冷清了。

克兰抬头望去,发现这是一座独栋别墅:整体风格是传统的精灵民居,主体为多层的木质结构,还带有尖耸的屋顶。

或许是因为希莉娅没有太过在意,墙外已经到处爬满了绿色的藤蔓,它们顺着墙壁间的缝隙疯狂生长,入眼处满是清新的绿色。

“我不太喜欢住在宫殿那边,所以向女王陛下申请外住。看呐,这栋屋子还是不久前女王陛下送给我的,很漂亮吧?”

说着希莉娅在身前轻轻划动着食指,令门上虬结的藤蔓相继褪去,房门也随之自行开启。

虽然房间里没有任何烛灯的存在,却并不显得昏暗。光线似乎是由镶嵌在天花板的特殊矿石散发出来的,色泽柔和并不耀眼。

几乎所有的家具都是纯木材质,设计上也追求极简主义。虽然有些朴素,却又透露着清新自然的质感,这倒是和希莉娅钟爱简约的性格无比相衬。

“怎么样,这里还不错吧?对了,你一定饿了,晚上你想吃点什么?以前都是吃你的,今晚就算我请客好啦。”

“听你的就好。说实话,我还挺怀念你的手艺的。”

“你呀,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。那就稍微等我一下,你先随便坐坐找点书看吧,我还有好多事情想问你呢。”

趁着希莉娅准备晚餐的时候,无事可做的克兰环顾着客厅,发现大部分的家具都是各色书架,上面摆满了魔法古籍。

但他并没有试着翻阅一番,只是好奇地上前观察着书背。

可惜,上面的文字他就没几个认识的,想来大都是些古精灵语吧。

别说克兰了,哪怕她们自己族内能读懂的也不在多数,希莉娅倒是能算一个。

“克兰,晚餐来咯,快过来一起吃吧。”

听到希莉娅招呼的克兰来到餐桌边。虽然希莉娅说是随便吃些,可对于一顿简餐来说,眼前的这餐晚宴却有些过于丰盛了:

洋溢着丝丝乳香的干酪被切成薄片,散发着诱人的醇厚浓香;而一旁掺杂着蒜香的面包切片,更是起到了绝佳的调和作用。

点缀着香芹碎屑的玉米浓汤也是一绝,玉米颗粒在牛奶的滋润下更显鲜美;还有那精心挑选的果蔬沙拉——其中不少可是精灵的特产。

“慢点吃,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做些。”

看着克兰狼吞虎咽的姿态,希莉娅虽然面露苦笑,但也并没有说什么。

毕竟,她也在克兰身边待了将近两年,自然清楚猎魔人平日里的生活是怎样一种状态:那真的是只要吃不死人就行。

毕竟在危险丛生的野外环境,能安稳地吃上一顿,就已经是一种奢望。至于想吃顿好的?先活到领赏再说吧。

“来,尝尝这个吧。冰镇的薇拉柠檬酒,这可是我自己酿的哦!我记得你还挺喜欢它的。”

一缕冰冷的寒气萦绕在她的指尖,在她的巧妙操纵下沿着银杯盘旋而上,让原本还散发着温度的银杯外壁,迅速凝起了一层白霜。

“希莉娅,那你呢?不喝点什么吗?”

看着希莉娅只是捧着茶杯小口啜饮着,克兰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
“抱歉,我喝这个就行啦。今晚的典礼上我也是有任务的,必须得保持清醒。虽然有些可惜,但我真的不能陪你喝了。

不如这样吧!到了明天晚上,我再陪你喝个痛快怎么样?”

了解情况的克兰自然不会再多问,暗叹可惜的同时,将杯中的柠檬酒一饮而尽。

嗯,清澈的酒液浸染着柠檬的清香,流淌过舌尖的口感是如此的甘洌;尤其是那经过冰镇处理后,丝丝冰凉溢过唇齿的感觉,还带着些许细腻的回甘。

这可比那酒馆里浑浊的啤酒不知美味多少,要是杰拉德那老酒鬼到了这,估计得当场发疯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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